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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选哪双鞋子呀第2章 往事在线免费阅读

民国时期，苏州富商宅邸漆黑的夜里淹没了无数的灵魂。

丫鬟二月伺候江晚枫小姐睡下，走回自己的丫鬟房，途径莲花池。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二月回头，就被人捂住嘴巴，拖进柴房，那人的力气非常大，呼出的酒气盖住了周围的空气。

二月发不出声音，手脚拼命挣扎，吓得眼泪洗面，嘴巴生疼。

那人突然呼了二月左脸一巴掌，把她打懵圈了，出生以来，作为小姐的陪读丫鬟，吃穿用度都是下人里最好的，从未被人如此虐待过。

“啊！你是......”右脸也被扇了一巴掌。瞬间脑袋眩晕。

对方粗暴地撕扯衣服，她顿时惊慌失措，“别，求求你.......”

那人重重甩了一巴掌，“闭嘴！小贱人！”

二月顾不得疼，使劲推开对方，混乱中摸到木柴，就随手抄起来反抗，胡乱挥了一棍。但力量太悬殊，被对方夺去，抽打她，她一叫就被掌嘴，嘴巴被打烂了。不知抽了多少下，她疼得动弹不得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，任人摆布。

黑暗里，她睁大眼睛，想要看清对方的脸，可眼泪模糊了视线，她生无可恋，无力反抗，但疼痛清醒地告诉她正在经历的事情。

第二天，她被厨娘救起。事情很快就被管家知晓。当家主母觉得有失门楣，损了江家的名声。无论二月如何求情和喊冤，还是被卖到窑子里。二月想见江小姐，求她念及主仆一场，帮帮她这个可怜人。可是下人都不肯帮忙，说她脏了，会玷污小姐的清白。

她伤口流脓，还发烧，被卖进了迎春巷。

这个巷子由七尾管理，是糟蹋女人的魔窟，进了巷子就永无天日。七尾管理女子很有一套，能轻松拿捏对方的软肋，让其唯命是从。

七尾是巷子里的女人所生，知道女子的不易，却从未心生怜悯。他的手段出了名的狠毒。每到深夜，巷子里生意兴隆时，他就会站在巷尾的二楼，俯瞰全景最佳的地方，静静地盯着巷口，眼神如蝎子般阴狠可怕。

巷尾有一条深不见底的臭水沟，与护城河相连，这里是烟花女子的埋骨地。

二月被人贩子迷晕拖到七尾的身后，“七爷，这姿色怎样？”

他看了一眼，二月的眉眼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，眯起眼睛打量，邪魅一笑，看向臭水沟，“一等”

七爷的护卫扔了十两银子给人贩子，“您真是慧眼识珠，祝您生意兴隆！”

二月养伤不到半月，被七爷赐名月梅，成了七爷的情人。

三个月不到，七爷有了新欢，抛弃了二月，安排她接客。

短短几个月，月梅被逼迫学习琴棋书画，以及各种魅惑之术。不久就成了巷子里头牌。尽管处境好转，她心里依旧痛恨天下男子。她每月会偷偷给客人下秘药，让其断子绝孙。七尾对她所为睁一眼闭一只眼。

月梅红极一时，很多男子痴迷于她，为了博美人一笑，散尽家财。也招来很多富家小姐的嫉妒，平日里没少造谣生事。

京城来一位富家多情的万公子，陪了她一年，终于收获芳心。月梅为了与他在一起生活，用自己所有的积蓄找七尾赎身。

七尾骂她下贱，不肯放她走，可她以死相逼，夜里偷偷跑出去。

她逃跑后，与万公子汇合，却发现他其实是富家小姐请来报复她的男宠。尽管知道了真相，她恳求万公子不要抛弃她和孩子。万公子拿了富家小姐的佣金后，绝情地抛弃了她。月梅被小姐们围着轮番辱骂和甩耳光。

月梅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安胎，打算忘记过往，与孩子平凡的生活。

临盆时，她难产大出血，死前拜托接生婆给迎春巷的七尾带消息，说孩子是七尾的，让他收留孩子。

可妇人一听是迎春巷，猜出她的身份，死活不肯送信，卷走月梅的财物就跑了。

七爷站在巷尾，看着天上的雪。护卫告诉他，“月梅死了。您的孩子怎么办？”

他瞪了一眼护卫，没有回应。

护卫到地下室找脸上有一大块紫色胎记的阿巴，告诉他，“在城北十里桥，月梅交给你处理。老办法。”。

阿巴帮迎春巷处理了很多人，巷子里的女人死得很惨，护卫们不愿意去收尸，把这类最晦气的活都交给说话结巴的阿巴做。

深夜，阿巴避开行人，悄悄摸进院子，离房间还有很远，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，小家伙哭了半天，声音还是那么洪亮，许是知道自己的娘亲死了，为她哀悼吧。

他每天要送好几个人上天，尤其是婴儿。耳边响起老娘经过义庄时，嘱咐他说的话，这地方活人想长命就离远点。做好事不一定有回报，一旦做坏事就收不住了。你记住，你长得丑，容易被脏东西黏上，最好多积点功德，神才会庇佑你。

阿巴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，草席上的婴儿看到他，咧着嘴笑，许是以为他爹来了。可孩子的笑很甜，他越是做鬼脸，他笑得越开心，阿巴愣住了，掐住脖子的手也软了下来。他将女尸烧了，撒进水沟，将婴儿放到大户人家后门，还把自己的棉袄留给了他。于是回去交差领赏钱。

几年后，万家后院，一群男孩将一个瘦弱的孩子逼到墙角，对他拳打脚踢，撒尿浇他。他咬着牙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因为他十分了解发出声音意味着需要付出更惨重的代价，会被打得更惨。

暴风雨过后，男孩翻身吐了几口血，艰难地朝柴房爬去。

夜里，有人从窗户往柴房里扔了三个馒头。他伸出手，借助月光摸索它们，细嚼慢咽。

“阿万，你怎么样了？”

他用手边的木柴敲了三下。

对方听到后，松了口气，“我走了。”

第二天，阿万起不来，浑身发烫，伤口感染了，陷入昏迷。他的脑袋嗡嗡的，分不清是外面太吵，还是自己快死了。

第三天，他从鬼门关里回来了，身体渐渐好转，外面却静得出奇。他踉踉跄跄地推开门，发现世界不一样了。

后院很静，各种物件东倒西歪，园林被糟蹋得不成样子。他壮起胆子，第一次走进前院，却发现尸体堆成山，每具尸体都是光溜溜的。他被吓得定在原处不敢动。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他跑向那座山，扒开他们，看到了她。

二小姐身上都是淤青和子弹孔。她每天都穿的粉色丝绸长裙、脖子上挂着的银质长命锁、刺绣白鞋、精致的马尾辫子以及桃花般笑容，统统都消失了。

阿万跪在地上，眼泪掉落在她曾经红晕粉嫩的脸颊上。

在二小姐闺房前的桂花树下他挖了一个很大的坑，用花瓣盖住她的身体，轻轻把土推进去，埋了她。

他在院子里找了很久，才找到几块破布和几个发霉的馒头。夜里，他放了一把火，悄悄地离开了。

没走几天，饥肠辘辘的他就被人贩子用一块烧饼诱骗了。一堆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挤在黑乎乎的潮湿山洞里，坚固的铁牢锁住了孩子的希望和未来。进来的孩子很多，出去的很少，地牢越来越挤，呼吸都很困难，潮湿难闻的空气越来越臭，成了毒气，可孩子们习惯了，本能地吃喝拉撒。

阿万因为长相不错，以及身材高挑，很快被人买走。上海军阀季峰的小儿子季睦林选他做侍从。他俩年纪相仿。小少爷希望他可以与自己一同闯荡，给他起名季跃，关系也更近一层。从此，他陪少爷一起学习，见了不少市面，也练就一身文武双全的本事。

一晃十年，他俩已经长大，是英俊非凡的少年郎。稚气尊贵的少爷成了成熟稳重、杀伐果断的少帅，而季跃也成了少帅的得力助手跃副将。

跃副将生得美貌俊朗，少帅常拿来调侃，我每次找女人，都不带你去，不然显得她们太丑了。

尽管他俩久经沙场，还是招到了仇人的暗算。

上海舞会，汇聚各方势力，表面上是喝酒聊天，其实暗流涌动。少帅做好了十足的准备，吩咐跃副将随时待命。可一场又一场的舞曲过后，他还是没收到任何指示。舞会散场，跃副将寻找少帅，发现他死在了休息室，他掏枪的手势，双眼狰狞流血，嘴里都是血。军医验过，死于中毒。

少帅的死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。他想起了万家二小姐，一颗心暖了起来。

在上海军阀混战的时期，他趁乱离开，隐姓埋名，改名万立通，带走自己的积蓄逃到杭州。

在那里做起了纺织生意。一开始，因为人生地不熟，赔了不少。后来不断积累人脉，了解市场的需求，生意渐渐好起来。他买了一块地，盖起了五层小洋楼。

因为各方面都很优秀，前来说媒的人几乎踏破门槛。可他心有所属，迟迟不敢上门求娶她。

早些时候，他开店卖衣服，经常光顾的女子里，有一人的眉眼生得惹人怜爱，笑容像极了二小姐，可又有她自己独特的魅力，像是夏日里的清泉，也是冬日里的太阳，更是黑暗里的一束光。

他不敢主动与她攀谈，但对她的向往之心，让他有所行动。他派人偷偷了解她的一切。

珠宝富商的独女颜惜，芳龄二十，是杭州男子的白月光。喜好骑马，经常外出游玩山水。

有一天，颜惜路过一家新开的万通服装店，看到里面的美少年，就心生好奇与好感，在心里打定主意，一定要嫁他。可让她失望的是，她在爱慕者中看不到他的身影。她派人了解他，却发现他像是凭空而来，神秘至极。虽说现在的世道很乱，每个人的背景都很复杂，可是越是神秘越让人觉得危险。

她出远门散心，始终忘不掉万立通的美好。虽然梦里告诫她不能靠近他，可是越是这样，她越想冒险。她主动去万通铺子，寻找各种机会与他见面。那里漂亮的女子好多，她担心自己不够出众，无法吸引对方的目光。每次冒失上前与他说话，他总会刻意避开，让她心口好像被刀子剜心，只能慌乱离开那里，怕自己下一秒忍不住，会在他面前流泪。

她靠近，他躲开，就这样过了三年，她开始担心自己年华不再，担心他娶了别人。她在父亲面前反复暗示自己喜欢谁，可是父亲就是没有替她出面，说女孩子不能上赶着，否则会被人看不起。再说，你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，为什么要自降身份，委屈自己。天下好男儿多得是，他万立通就是瞎子，你天天在他跟前晃悠，都看不到你的好。

哀思成疾，颜小姐病了，躺在床上高烧不退。

万立通闻讯，前来探望。

“颜老板，听闻颜惜小姐病了，特来探望。她之前是我们店里的熟客，承蒙她的光顾，招揽了许多客人。”

“你小子可不止她一个熟客，今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”

“颜老板，可是有得罪的地方？”

“扭扭捏捏，就问你对爱女可有爱慕之意。”

“颜小姐是杭州男子的心仪之人，我自然不例外。”

“哎，和你说话像鬼打墙，场面话就免了吧。”

“好，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您指教。”

“说笑了。你可有喜欢的人？”

“有的。”

“那为什么迟迟不娶妻。可是想吊住小姐们的胃口。”

“那女子过于美好，我不配。”

“你这人倒是这点和爱女很像。”

”什么？”

“自欺欺人。你都没试过，怎知对方的心意。难不成让女子主动吗？”

“我在店里经常见她，可每次与她交谈，总能把她吓跑，我不敢表明心意，怕她再也不来了。”

“就不怕她嫁人？”

“怕，如果是她值得托付之人，我会祝福她。”

“白痴，她可能喜欢你。”

“怎么说？”

“既是经常见面，就说明她并未讨厌你，才会常去。年纪轻轻，会做生意，怎么这方面这么痴傻。丝毫不见年轻人的勇敢无畏。”

“颜老板教训的是。”

“什么！你是来听教训的吗？既然来看望爱女，而爱女对你家商店喜欢得很，何不与她见面？”

“可是”

“别顾忌太多，瞻前顾后，可不是做大事之人。”

“我.......好的。”

颜惜让侍女帮她梳妆打扮。她体力不支，可她想见他的心支撑着这具虚弱的身体，尽一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光彩照人。此时，她才发现自己看的话本太少，不足以应付接下来的会面。

万立通坐在后花园的长椅上，焦急地等待。时间过得飞快，周围的一切都被他关切注视着，生怕错过什么。

不远处一股茉莉花香味飘来，他寻着香味，看到犹如天降的小仙女，穿着白色的束腰幔沙长裙，戴着粉色的珍珠项链和银色的流苏耳环，飘逸的秀发轻抚桃花般的脸颊，笑容如初夏的朝阳越来越明媚。

一时间，他站起身来，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位魂牵梦绕的仙女。一句话也说不出，只是傻傻地等在原地。

她越走越近，万立通害怕自己的心跳声吓到对方，连忙往后退。

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，她慌了，被拒之千里的感觉压迫着她，让她透不过气来，力气一下子就被抽光，身子晃了几下，往前倒去。

他发现了仙女的异样，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接住她，幸亏他们离得不远，幸亏他眼疾手快，她掉进了他的怀里。

她看着他哭，“不要讨厌我好吗？”

“对不起，我不该让你受累，我送你去见医生。”他抱起金贵的身子，在院子里大喊，快来人，小姐晕倒了！

她看着为她着急的男人，深情地说：“我喜欢你，阿万。”

阿万震惊地看着怀里的人，顺口回应，“我也深爱着您。”说出口后，像个犯错的小孩逃开了炙热的视线，耳朵通红。

二人化解误会，互诉心意后，不久就喜结连理了。

阿万三十五岁时，迎来掌上明珠万千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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